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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明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掌心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掌心雷
所谓的掌心雷，其实就是大明版的手榴弹，只不过张宁给这东西取了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掌心雷！
在张宁的记忆中，在抗日战争时期，农村的土作坊就能成为制造手榴弹的兵工厂，所以他想制造那玩意儿。
手榴弹并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按照张宁的估算，应该可以很容易就制造得出来，但事实证明那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
就算是知道制造手榴弹的基本原理，也不能真的制造出来。
最主要的制约因素不是火药的质量，因为只要装填足够多的火药，一样可以实现爆炸的效果。经过几百次试验之后，之所以还是没有能够制造出真正意义上的手榴弹，就是因为弹体不合格。
因为火药的爆炸力根本不能和后世的炸药相提并论，所以只能疯狂的增加装填量。结果弄出来的明朝版手榴弹异常沉重，个头也大的出奇，连弹体带装药，一个手榴弹的重量高大十几斤。
这么大的铁疙瘩当然丢不远，而且威力很小。
在材料学没有本质提升的情况下，只能铸造出厚厚的弹体。
弹体太厚的情况下，根本就炸不开，绝大多数都是炸成两半，弄出来的声势虽然很大，其实就是就一特大号的铁炮仗，无法形成大范围的碎片杀伤，最多只能用来吓唬人。
和那些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制造的穿越者不同，张宁真的无法突破这个技术壁垒，所以只能广泛发动群众，悬出五百两银子的花红，利用群众的集体智慧，希望看制造出能够作为军事用途的手榴弹。
可惜的是，真实存在的技术限制不是说花钱就能突破的，在无法制造出合格的钢铁的情况下，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铁匠也对这个问题束手无策，只能对着那五百两的赏金干瞪眼。
但是，冒牌铁匠解学士却想到了突破技术限制的好办法。
和真正的铁匠不一样，解学士从来就没有想过通过提高弹体的品质来解决问题，他想的是另外一个路数：改变弹体的构造。
“吴大哥见过熬蜜的水锅子吗？”
“没有见过，那是什么东西？”
解学士曾经学过放蜂割蜜的手艺，只可惜这门手艺眼下真的用不上。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不可能带着蜂箱子四处追赶花期，加高高昂的蜂蜜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买不起的奢侈品，所以解学士只能四处游荡寻找生计，后来才到了锅盖川认识了吴铁匠，并且在吴铁匠的关照下过着冒牌铁匠的生活。
若是说起别的，解学士肯定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若是说起个蜂蜜有关的事情，他却是门儿清的很。
蜂蜜的产量极低，要是赚钱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造假。
把三文不值两文的糖稀熬制一番之后，再掺杂一些蜂蜜就当做真正的蜂蜜卖出去，这是很多养蜂人赚钱的绝密法宝。
糖稀和蜂蜜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要想熬制在一起而且让人分辨不出来，不仅需要特殊的工艺更需要特殊的工具，而水锅子就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一。
所谓的水锅子，其实就是双层夹水锅，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持一个恒定的温度，要不然的话糖稀一定会熬的过火。若是“蜂蜜”中有了焦糊的味道，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蜂蜜了。
“咱们根本就不需要铸造生铁的弹体，”冒牌铁匠对真正的铁匠解释着这个问题：“象打造水锅子那样，弄一个双层夹心的弹体，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吴铁匠的心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创意的实用之处：生铁铸造的弹体太过于沉重，而且很难炸裂成为碎片，只要弄一个双层的薄铁皮结构，在夹心位置上格外装填一些小小的弹丸，所有的问题顿时就可以迎刃而解。把张宁张大人说的碎片杀伤变更为弹丸杀伤，等于是回避了材质不合格的问题。
如此一来，爆炸威力就会成倍提升，最要紧的是可以极大的降低掌心雷的自重，制作成可以完全依靠臂力就能投掷到远方的掌心雷，而不是一个异常沉重很难远投的铁疙瘩。
于是乎，一个铁匠和一个冒牌的铁匠就开始走上了偷偷摸摸研制手榴弹的道路！
数九寒天，滴水成冰。
天刚蒙蒙亮，冷的让人伸不出手来，隆冬时节的寒气在头发和眉毛上凝成了洁白的霜花。
解学士和吴铁匠已经甩脱了厚厚的棉袄，仅穿着小夹袄忙碌着。
炉火已经纯青，坩埚里的铁水慢慢融化着……
冻的硬邦邦的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铺上了一层瓦片。每个瓦片都摆列成阳面朝上的整齐队列，一片挨着一片的密集排列着，解学士又在瓦片上泼了一层水。
水浸入瓦片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成了层薄薄的冰，映衬着通红的炉火，自由一抹鲜艳的闪光。
用大铁钳夹起坩埚，用很快的速度把锅子里滚烫的铁水泼洒在冰凉的瓦片上。
随着一连串“滋滋”的轻微爆鸣和一大片蒸腾而起的白色雾气，滚烫的铁水顺着瓦片的弧度滚落下来，成为一个又一个麦粒大小的铁珠子。
每个细小的铁珠子都闪耀着暗红色，分明预示着可怕的温度。
直接又是一盆带着冰凌碴子的冷水泼下去，滋滋的声响中完成了淬火的过程，让每一个铁珠子都变得无比坚硬。
解学士这个冒牌的铁匠也就只能干这样的粗活了，真正的“技术活”还得由吴铁匠这样的专业人员来完成。
把两个大小不同的空心铁筒子相互套在一起，成为夹心的套筒，最里边的空心层用来装填起爆用的火药，外面那一层则直接装填铁珠，然后引出一根细细的导火索……
一切都弄好之后，取出小巧的戥子，仔仔细细的称了称重量：只有二斤九两，三斤都不到呢，比以前弄的那种铁疙瘩要轻巧了很多。
大明版的手榴弹已经制作出来了，只不过这的东西怎么看都不象是后世的手榴弹。
因为没有安装手柄，仅仅只有一个单纯的爆炸部，却有足足一尺二寸长短，因为外面的生铁筒上有瓦楞型的褶皱，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条黑黝黝的老黄瓜。
解学士急急忙忙的大叫着：“先试试，看能不能成。”
“那就试试吧。”
临时准备好的试验场简陋的残不忍睹，只是在一块空地上戳了一圈木板，仅此而已。
解学士和吴铁匠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鼓捣出来的这个东西到底有多么大的威力，而是非常仓促的把那个犹如黄瓜一般的“掌心雷”放在木板阻隔的空地上就直接点燃了……
燃起导火索之后，二人赶紧躲到炉台之后。
片刻之间，只听得一声轰鸣，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近距离的剧烈爆炸让两个人全都暂时失去了听觉，只看到用石块垒砌的灶台被什么东西打的碎石飞溅，溅起来的碎石子在二人的脸上擦出一道道血痕。
过了好半晌子，耳朵里才传来一阵阵的嗡鸣。
刚刚恢复听觉的两个家伙忙不迭失的跑了过去，查看实验效果。
那一圈阻隔爆炸余波用的木板已经东倒西歪，每一块板子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寸许厚的木板已被打的千疮百孔，迸射出来的弹丸在击穿了木板之后，又把不远处的灶台打的坑坑洼洼。如果不是二人躲藏在灶台的后面，现在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这个时候的吴铁匠和解学士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制造出来的这个玩意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让多少能征善战的铁甲勇士成为千疮百孔的尸体，他们俩的脑子里只有一念头：发财了。
二人好像疯了一样在凌晨时分的寒风中大叫大笑，笑的鼻涕眼泪齐出……
“发财了，发财了，咱们兄弟真的发财了，哈哈……”
“这就拿给张宁张大人去看，然后咱们就可以领银子了，整整五百两啊。”
“咱们哥儿俩平分了赏钱，每人还有二百五十两呢，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吃一辈子了的……”
对于解学士和吴铁匠这两个家伙而言，这个好像铁黄瓜一般的东西全部的意义就是那五百两赏银。对于他们来说，这笔钱已经等于是一夜暴富了。
“兄弟，等咱们拿到了银子之后，你一定不能再去耍钱了，烂赌最败家。咱们好不容易才发了财，千万别把钱全都在赌桌上打了水漂儿……”
“吴家哥哥尽管放心，有了这些钱之后，我先把婆娘娶到屋里来，生几个儿女，一定听你的话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我再也不赌了。”解学士指天画地的诅咒发誓，还不忘关照一下吴铁匠：“拿到钱之后，也应该给嫂子置办几件像样的衣裳了，最后弄几件绸子……缎子的咱也买得起了，咱们有钱了啊。”
“绸缎衣裳是咱们穿的？就算是有钱了也不能忘本，富日子得当穷日子过，可不能把银钱都全祸祸光了……”吴铁匠很快就从一夜暴富的美梦中情形过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再弄些个掌心雷出来，让张宁张大人看看，咱们好去领赏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