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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语者 第七章 奇怪的太阳3
“喳喳”。
这是太阳给韩禅模仿的蜘蛛的求救声。
“这里的蜘蛛和山里不太一样，它们过得不是很好，到处都很吵，它们的性格很暴躁。”
太阳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一辆跑车从门外经过，改装过的发动机发出炫耀的轰鸣声，太阳皱起眉头，很厌恶那种声音，随即又指着墙角几只仓皇而逃的小虫子。
“你们城里的虫子都有毒，是这儿，”太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恨。”
太阳说的一脸诚恳，韩禅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要是两天之前，韩禅肯定觉得这货有点什么病，说不定会好心地送他去青山精神病院。
但是现在，韩禅暂时压下去将信将疑的态度，努力跟太阳套近乎。
“你看咱俩还真有缘，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太阳打断韩禅的话，“这句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像小孩牙牙学语，但韩禅心说我又不是你妈，犯不上跟你解释这么多，一摆手敷衍道：“就是咱俩关系好的意思！其实我是有个事儿想问你！你一会儿说恨一会儿说暴躁的，昨天晚上的蜘蛛你记得吧？它们跑到我家去了，你说这个有可能是什么情况？”
韩禅说的连他自己都没底气，他都怕太阳觉得自己脑子不对头。
“真的？”太阳格外激动，腾地一下站起来，“它们去了？”
韩禅把昨晚的事情复述一遍。
“很多小蜘蛛，拼成那个大蜘蛛的样子，我一开窗就跑进来，一下就没了。对了，还有敲门声……”
韩禅描述时找到一些遗漏的信息，细思极恐——比如他在厕所里听到的敲门声，如果说那也是蜘蛛，是在诱自己出去。
那未免太可怕。
“的确是它们，是报复！”太阳突然一把抓住韩禅的手腕，撸起他的袖子。
胳膊又细又白，除了毛多点，没啥毛病。
太阳突然凑近，嘴唇从韩禅胳膊上轻轻拂过。
韩禅一机灵，差点儿一脚把太阳踹翻。
“你变态啊！我弄死你信不信！”
“别动！”
太阳看起来瘦弱，力气却意外地大，韩禅一下没挣脱开，他这才发现太阳好像是在对他的胳膊“说话”。
又是那种喳喳的声音，太阳好像在和虫子对话。
随着太阳发出那阵古怪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后，韩禅的胳膊上渐渐浮起一片黑色的东西。
像皮下的纹身，能看到但摸不到。
那片模模糊糊的东西逐渐贴近皮肤，轮廓也更清晰了。
都是蜘蛛！
指甲大小的蜘蛛密密麻麻爬满了韩禅的半个胳膊。
“我去！”韩禅触电一样跳起来，下意识就甩。
可这东西在他身体里！
“怎么弄出去？”
韩禅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太阳，露出求救的目光。
太阳果断地摇头。
“我不知道。”
“我去！”韩禅揪着太阳的领子，破破烂烂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衣服哧啦一声就被撕裂了，“你给弄出来的，你说不知道？”
“这不是我弄的，”太阳一字一顿，看着韩禅的目光冷淡不少，“这是你们自己弄的。”
“你们”说的是韩禅，还有和他一样的城市人。
韩禅看着太阳的目光，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说的是“你们”，泾渭分明地将他和韩禅这些城市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群体。
充满鄙视，且，不屑为伍。
“如果不是你们把这里弄成这样，虫子也不会这么恨。”
“你有病吧！”
韩禅一拳搂在太阳脸上，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打架还需要理由？俩人一下滚在地上，太阳的身体精瘦结实，但出手毕竟没韩禅那么损，一通下三路的猴子偷桃，打得太阳满脸惊愕，从来没见过像韩禅这么卑鄙的人。
饮料店老板将两人拉开，韩禅又偷偷踹了几个黑脚，吐了口血水，“你脑子有病，爸爸不跟你一般见识！找你的虫子玩去吧！”
“等等。”
太阳擦了下额角的血，这是韩禅这个臭不要脸的货给挠的。
“你这个，”太阳抓起韩禅的胳膊，黑色的蜘蛛已经隐去，重新钻进他的血管里，“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可以找一个人帮忙。”
韩禅都呆了，完全不懂太阳的脑回路，心说你既然要帮我还特么说什么便宜话？这架打得略冤！
“不是帮你，”果然，太阳又补了一句，“是帮它们。”
为了这条胳膊，韩禅强忍着怒气，把到了嘴边的三字经又咽了回去，看着太阳心说你等我这胳膊好了怎么收拾你。
现在，韩禅挤出了个浮夸又做作的笑容。
“行，那咱们找谁来帮它们？你说往哪儿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不知道。”
噗……韩禅吐血三联，抱着太阳的脑袋使劲儿晃，想给他把水晃出来。
“你到底想不想帮忙？说要找人，又说不知道在哪儿，到底什么鬼！”
“我有我的办法，”太阳不屑地推开韩禅，“我想找一种虫子。”
太阳的族人管那种虫子叫“蝓”，韩禅给他看了蛞蝓的照片，他又说不是。
最后，太阳给韩禅画了一副难以名状的简笔画，太阳画得相当费劲，韩禅看得也相当费劲，并且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
“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
韩禅带太阳去了动物园的昆虫馆。
阵阵虫鸣聒噪，太阳捂着耳朵，看起来极其痛苦。
“这些虫子都在叫骂，怨气很大。”
太阳难以忍受，匆匆走了一圈，飞快出了昆虫馆，冲着韩禅摇头。
“没有？”韩禅嘬牙花子，“那我只能带你去图书馆了！”
太阳正看着不远处愣神，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进了旁边的标本馆。
墙上挂满了虫子标本，被钉成各种活灵活现的样子，依旧难掩死气沉沉。
太阳像看老朋友一样，“这个我也好久没见过，没想到这里还有……”
他说的是个化石虫子，韩禅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哥您哪年生的？
眼看标本馆也快转完了，韩禅不抱什么希望，太阳却指着一个标本惊呼。
“就是这个！”
这也是个化石，虫子卡在石头里，韩禅一看，“灭绝于冰河世纪”，心说我去你的，找到也没用了！
太阳却从破布包里翻出个纸包，将一些粉末洒在玻璃柜上。
“你这是要干……”
话还没说完，韩禅看到那标本动了！
冰河世纪的化石，在韩禅眼前栩栩如生煽动起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