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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 200 章 为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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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在青龙道宫的剑阵掩护下逐渐退出雪谷。

期间,他们还遇上了昭雪府狱的残存势力,这些人同样也因为魔煞的入侵死伤惨重。

“不行,这些魔物的速度太快了,上仙界天崩在即,倘若再加上魔煞突袭定要万劫不复。”

一个不知姓名的青龙道宫弟子挥砍着手中利剑,他看向那些近身的魔灵,知道他们先前布下的防御阵法已然失效,不禁目光一凛,朝着许问渠请示道:“掌门,为今之计只有请先辈们出山才能与这些邪祟搏上一搏,弟子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愿为马前卒,为先辈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这弟子说着,忽然就在许问渠身前跪下,而他这莫名的举动也立即引来其他青衣剑修的附和声。

“还望掌门应允,我等愿为先辈开路!”

听到身后的嘈杂声,正在急于撤出魔煞笼罩范围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鱼怀隐回过头,瞧向跪在地上的青龙道宫弟子们,发现这些人的面上无一不带着急切且坚定的神情,就在他想开口询问这青龙道宫要请的是哪一位“先辈”时,却见许问渠拧着眉,缓缓闭上双眼,他手无力的一挥似是默认了这些人的请求。

“掌门多保重。”

牵头的青衣剑修向许问渠叩首一拜,接着他的双指抵在剑锋上一抹,青芒一闪间便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自刎倒地!

一瞬间,青龙道宫十六子尽皆刎颈而亡,他们的魂魄附在佩剑上化作贯日长虹冲向黑压压的一片魔煞当中。

天地有正气,以万物生灵的贪嗔爱恨为食的魔煞,自然畏惧这世间少有的勇与义。

天边的黑云停遏,这些人的血融在惨白冰冷的雪里泛着暗红的光泽慢慢干涸了,偏又沸腾着烧成一团火,映在生者的眼瞳内。

如此悲壮的一幕发生在片刻间,鱼怀隐看着他们的尸身,想起仙界一直以来对青龙道宫的赞誉,那些守护天下苍生的大道理,从不是这些能坦然面对生死的护道者们的空口白话。

头疼欲裂!

蓦地,鱼怀隐用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脑袋,枉他方才还有一刹的动摇,他居然受魔煞影响对陆知微那般自私自利的小人行径生出一丝敬意。

他不可以认输,更不能对心中的道产生怀疑。而就在鱼怀隐的神识逐渐清明之际,一旁的许问渠口中突然传出道家真言之声: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尔,或沉或浮,五方徘徊……”

这声音空灵且语速极快,一经传出在场众人只觉手中法器微微颤动,其中以用剑者反应最为强烈。

大抵是猜到了对方要动用何等神通,鱼怀隐不再犹豫立即将自身灵力灌入许问渠身前渐渐成型的法阵中去。

其他人见状也如法炮制,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一把青色的古剑若隐若现,而此剑一旦现世远在百里之外的北邙山内,一处常年被禁制所封印的剑冢也随之发生了巨变。

山摇地动间,剑冢前的石碑猛地炸裂,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里面迸发出缕缕清光,还伴随着阵阵锁链晃动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哗啦巨响。

“青龙道宫的援军随后就到,在此之前我们决不能让任何一只魔煞逃出雪谷。”

昭雪府狱的众狱史仙君们纷纷咬破手指,燃血为灯芯点亮浮在各自身前的命灯法器,他们同样做好了以魂护法,以身殉道的准备。

十二神煞道宫,这平日看似尔虞我诈的一群人,说到底还是和两三州里的散修们不一样。

他们师出一脉,纵有恩怨纠缠,可大劫在即他们便是这安天下,守太平的第一道屏障。

“为什么?”四周或战或死乱成一团,岳参横守在易荣身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明白!那青龙道宫十六子为何要死,他们是为谁死的?

方才事情发生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人和事去逼迫他们为身后的苍生而牺牲,他们是自愿的。

岳参横睁大了眼睛,想起往日所经历的种种,那时司命道宫的一众弟子命在旦夕,仙门希望他以魔躯救众人于危难之中,可那时他在想什么,是恨,他恨为什么命运要选中他,而不是别人。

彼时所有的不甘和委屈涌到眼前,这些年来他深陷泥潭,怒火与怨怼蒙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放不下,看不见,自然也无法理解鱼怀隐凭什么为司命道宫舍去一条命,那青龙道宫十六子又因何从容赴死。

一朝顿悟,岳参横难以置信地盯着只剩下一口气的易荣,他的声音颤抖道:“你明白,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就为了一些你可能都不认识的人,或许也包括我在内,你居然可以去死?”

“哈哈哈哈——”岳参横问着,忽又低声地笑了起来,多么可笑啊,他曾以为舍生取义这样的蠢事,这世间本没有几个傻子会去做,但事实上在抉择前连易荣这样的人竟也甘之若饴。

那他何苦受这夜以继日的折磨,事实摆在面前,曾经他咽入腹中的怨气,其实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来销。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如你我这样的人,有的时候真的太孤单了,而当一个人孤单的时候,仇人也是故人,你不妨就继续讨厌我这个故人吧……”

易荣的喉咙上下滑动,她其实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借着体内岳参横输给她的魔气将一缕心念传于对方听。

三十载寻道,她有多少想不通的也早就在岁月中消磨殆尽了。易荣何尝不知他们这帮子人,个个风雨中来,早就一无所有了,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那点不愿解开的疙瘩。倘若某天当真不和自己较劲了,路自然也就走不远了。

所以她巴不得岳参横参不透虚无的恨,就守着他骨子里那没用的清高,惦念着在人前活出个样的小算盘,这样也好。

可他终究还是破开这仅剩的迷惘,此后不恨,不痛,才是真正的疼啊。

也不知是不是易荣的话起了作用,岳参横收起脸上讥讽的笑,陷入了一动不动的沉默状态。

远方,剑冢中一柄柄爬满锈迹的佩剑动了,他们挣脱身上刻有符箓的锁链,感受到青龙道宫十六子的呼唤,知世间有难,不可不救。

风声猎猎,整个上仙界因天崩陷入慌乱的局面,可自北邙山中飞出的大大小小的残剑,并没有选择庇护青龙道宫的道场,他们化成一条青芒闪烁的河流冲向那魔煞。

这是历代青龙道宫修士们的命剑,凡铁十万、精钢五千、灵剑七百、仙剑八十一,一脉道宫的根基气运尽数在此。

英灵之息燃成业火,大片的青焰压向铺天盖地的黑云拦住魔煞前行的阵型,逼得它们开始有溃败之象。

不过偶尔有实力强悍的二三魔灵会冲出剑云的包围,向正在重启仙魔两域结界的许问渠和鱼怀隐等人发起袭击。

为此先前因调息自身伤势并未出手的修士们也纷纷祭出法器,将正在施法的几人护在当中。

岳参横此时也行动起来,他手执惜别剑刺中一个成了型的魔胎,且见这面目狰狞的小婴孩伤重后刚想化雾遁走,就被持剑的道人一把抓在手中。

传言魔族若相互蚕食会快速的增强自身实力,岳参横目光一冷,随即将眼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发疯似的塞到自己嘴里,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可惜魔煞下肚,并没有给他带来所谓魔气陡增的好处,反而让他觉得腹痛如绞,并不由自主地恶心干呕起来。

好疼!岳参横用手捂着胃部,忽然他感觉到掌心传来黏腻湿润的触感,更加剧烈的痛楚也一并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竟发现那被他吃下去的魔煞破开他的肚子逃了出来——

而且这家伙经此一遭更似人形了!

“怎么?我吃不了它们……”

岳参横低头看向自己腹部那空荡荡的洞,是那魔煞吃了他的肉,而在他所跪着的地面上,那流淌成一滩的鲜红,证明着一件事。

原来从他选择和鱼怀隐换血的一刻起,他早已经不是魔,而是人了!

他,岳参横根本不需要用任何东西来证明自己是什么,他的命早就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了。

“你既然想吃,那我就让你们吃个够!”

岳参横盯着四周被他血肉吸引过来的魔胎,他冷笑着长呼出一口气,接着他的皮肤一寸寸的皲裂开,露出其中半仙半魔的绝佳根骨血胎,在并不引人注目的一处战局角落里化作一团血雾冲天而起,吸引着雪谷中的一众魔煞们随他往黑云前行的逆方向急速奔去。

“这是?”眼见魔煞们被什么东西吸引,开始涌向魔界回归来处,众人不禁呆住。

“你那弟子……”许问渠先是惊讶于仙门中竟有魔族存在,可转念又为此人的救世之举感到惋惜与敬重。

岳参横死了,就在短短的一霎间。

当鱼怀隐瞧见一件碎成布条的司命道宫长老服明晃晃的堆在血泊中时,他的耳边嗡鸣不断,这才意识到那一直压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不止是岳参横,才几个时辰而已,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可此时此刻,他无法从重铸两域结界的阵法中抽身出来,唯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团血肉做饵将魔煞们引开。

数不清的飞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这其中有剑冢的残剑,亦有其他剑修们的毕生心血。

渐渐地,天地间回荡起一片铿锵之声,鱼怀隐背后的希音剑动了,史读书和易荣那一短一长的青玉剑也动了,还有惜别剑……

这天底下凡有心火不灭者所执之剑尽数都来了,刺眼的青芒霎时间胀满整座雪谷,当众人的视线由炫目的一片白慢慢变得清晰之后,一片以天地正气形成的屏障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煞入世的危机暂时被解除了。

“易荣?”然,当众人的目光还停留在新的两域结界上时,鱼怀隐跪坐在奄奄一息的易荣身旁,正想尽办法的奢望以灵力封堵住她脖子上那狰狞开裂的伤口。

在冷风中,鱼怀隐望着那道好似愈合了得猩红口子,他知道易荣的伤之所以不再渗血,不是他的灵力起了作用,而是这个人的血已经流干了。

一行眼泪夺眶而出,鱼怀隐一生见过太多的离别,他从不知自己还有流泪的可能。

反倒是强撑着一口气的易荣,瞧见她口中的妙人哭了,心中不禁暗骂陆知微这个老匹夫真不是个东西,她这具傀主想死却反过来被傀儡硬吊着一丝生气,痛苦了许久迟迟不能闭上眼睛。

“真是稀罕啊。”易荣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着,她沾满血的手在袖子里一摸,将抓到的东西递给鱼怀隐,勉强地笑着:“别,别哭啊……给……”

她的一个给字刚出口,尚未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脖颈处一缕黑雾散出,整个人身子一软,双眸中那最后一点生机顿时黯淡了。

黑雾是岳参横强行留在易荣体内为她续命的,如今消亡便意味着岳参横的魂与肉被魔煞们啃食干净了,而没了这道强劲的魔气,就算陆知微如何不甘心也会随着傀主的死亡神魂俱灭,徒留一具废铜烂铁所组成的空壳。

面对着易荣逐渐僵硬的身体,鱼怀隐愣在当场,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能接得住易荣递给他的那叠东西。

一张张灵石宝钞被风拉扯着,像迷失了方向的蝴蝶般,飞啊飞,可最远也只能飘到正气结界前便被那青色屏障挡住缓缓下落。

鱼怀隐抬起头,他的脑袋一下子空了许多,恍惚记得这张张薄纸是那嗜酒的邋遢道人最珍贵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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