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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明 第九十六章 去而复返
第九十六章 去而复返
“回去，折返回去。”昏暗的夜色中，刘天风的眼睛亮闪闪的，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果断和决绝：“杀一个回马枪，就能过个肥年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八音那顺感到非常吃惊：“大哥，你真的打算杀回去了么？”
“当然，”大当家刘天风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对他说：“那可是一百多匹战马呀，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也有好大的一堆，若是换做粮米，够咱们吃好多年。有了这些战马，咱们就可以在这一带呼风唤雨，不管是谁都得看咱们天风寨的脸色。”
战马本身就是非常宝贵的战略物资，属于有钱都很难买到的紧俏商品。要是手里掌握着百十来匹战马，会有很多买主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过来谈这笔生意。其实刘天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战马卖掉，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只要能把锅盖川的那百十来匹战马抢到手，天风寨的实力就会暴涨，到时候可以随便抢掠其他的同行。按照刘天风的估计，最多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降服活跃在这一带的所有马贼，让自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马贼霸主。
“宏图霸业”这四个字就好像是一团烈火，在胸中烧的熊熊烈烈，把刘天风的头脑烧的越来越热。
“大哥，若是能把那些战马抢过来当然是好的，但我却担心……”八音那顺迟疑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锅盖川的缉私兵似乎不那么好对付，关口中还有一两百丁壮，只怕不那么容易得手吧？若是一个不顺出现了大的伤亡，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刘天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下的小喽罗们是什么货色，平时杀人越货的时候若是打的很顺，自然悍勇无比。若是遇到了硬骨头，照样也会怂的不敢下手。毕竟做马贼是为了讨生活而不是为了拼命。
但锅盖川也不是多么强悍，那些缉私兵看起来虽然有几分雄壮的架势，经过白天的交手刘天风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只不过是一群没有见过血的新兵，并没有比马贼好到哪里去。
马贼和缉私兵之间的战斗力对比，差不多应该算是半斤八两的样子，谁也不比谁更强。
“所以，我才没有让兄弟们硬冲，而是先退回来再发动夜袭。”刘天风的眸子里闪耀着狡诈而又凶狠的目光，仿佛一头饿了整整一个冬天终于嗅到了羊群气息的狼：“锅盖川那边看到咱们退走，必然放松警惕疏于防范。这个时候咱们杀个回马枪的话，肯定一战而胜。纵是有些伤亡，只要得了那些马匹，也会很快找补回来……”
八音那顺被放回来以后，刘天风肯定会问起锅盖川的虚实。当这位马贼二当家的说起锅盖川中有百十匹战马的时候，刘天风的眼神立刻的变得炙烈起来，那种贪婪的眼神让八音那顺毕生难忘。
这次率领大队马贼抢掠锅盖川的行动，最终落了个无功而返，刘天风和一众的手下本就是心存愤懑，听说了战马的事情之后心思立刻变得热络起来。
所有人全都众口一词，赞同杀个回马枪再杀回去夜袭锅盖川的计划，其实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要是再不抢点东西回来，天风寨就真的维持不下去了。
饿极了的狼群甚至敢于攻击野熊或者是猛虎，更何况锅盖川并不是熊虎。
百十来匹战马，怎么也值及万两银子了，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粮食、皮子、布帛等物，绝对值得回去试试，就算是冒一些风险甚至出现一些伤亡，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
现实的窘迫和利益的诱惑，双重作用之下，让刘天风和他手下的马贼做出了折返回去夜袭锅盖川的决定。
其实，早就二当家的说出锅盖川的底细之后就已经做出了，之所以从锅盖川关口前撤退下来，并且一退几十里，根本就是为了麻痹、欺骗对方，让锅盖川那边认为马贼们已经真的知难而退并且愿意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锅盖川就那么点人手，不管是缉私营还是其他的丁壮，都是没有见过血的羊。缩在高墙之后放箭或许还可以挡住咱们，真要是短兵相接面对面的搏杀，他们肯定会吓破胆。”刘天风很仔细的分析着：“若是锅盖川的实力真比咱们强的话，为何还要把老二送出来？其实他们早就怕了，害怕咱们攻进去。”
要不是因为害怕，怎么会把被俘的二当家给放回来呢？
“咱们收了他们的东西，就表示答应了那个张宁两不相犯的条件，转过脸就杀回去，岂不是是食言自肥？会被江湖同道耻笑……”
“哈哈哈，老二你还真把井水不犯河水的承诺当真了？什么食言自肥？那叫兵不厌诈。只要能获胜，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只要咱们得了那些马匹，若是哪个江湖同道谁敢笑话咱们直接冲过去把他灭了也就是了。”
“老二啊，平日里你也算是能踢能咬敢打敢拼的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被捉住了一次就成了惊弓之鸟？你平时的胆量哪儿去了？你若是实在害怕的话，就先回山寨去吧，等兄弟们得手之后会分你一份儿的……”
“我……谁说我怕了？”八音那顺涨红了脸，把胸脯子拍的邦邦山响，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叫嚷着：“我什么时候怕过？莫说一个小小的锅盖川，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一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男人。”
“好，不愧是咱们天风寨的二当家，就凭这份血勇，今天的事情肯定能成。”
把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以及所有的马贼招呼到身旁，刘天风用充满蛊惑的语气煽动着：“兄弟们跟着我吃苦受罪好几年了，这一回好不容易撞到一头肥羊，活该咱们兄弟发达。只要干了这一票，吃油穿绸享不尽的好处，到时候我刘天风一个铜钱都不拿，一个女人都不要，全都给兄弟分下去。”
大当家的许诺了这么多的好处，激的马贼们眼珠子都要红了，一个个挥舞着刀子嗷嗷怪叫，仿佛黑夜中的鬼怪。
“好处全给了大家，到时候谁要是孬了，别怪我翻脸无情不看兄弟情面。”刘天风拔出腰刀呼呼虚劈几下，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谁要是敢后退半步，老子一刀砍了他的脑袋瓜子。”
在利益的诱惑和血腥的纪律双重作用下，马贼们纷纷表示一定会奋勇争先个个向前，一定会把踏平锅盖川。
“好，出发。”
借着夜色的掩护，曾在白日里撤离锅盖川的马贼们又顺着原路折返了回来……
约莫丑时中刻，马贼们再次来到锅盖川。
和上一次的大张旗鼓疯狂叫嚣不同，去而复返的马贼们偃旗息鼓悄无声息的缓缓靠近，甚至在一个很遥远的距离就止住了脚步，派出六个手脚利索的马贼一点一点的潜行过来。
这六个开路的马贼显然是做惯了打家劫舍勾当的老手，一个个仿佛野性的狸猫般轻盈，仿佛行走在夜色中的鬼魅，很快就抹到关门之前。
为首的马贼掏出钩索抛了上来，钩住了关口上面的门楣，正准备攀缘而上的时候，关门竟然莫名其妙的打开了。
门没有上闩？
按照既定的安排，需要攀上关门然后顺绳索援下去，抽出门闩打开大门。
想不到的是，锅盖川的大门竟然没有上闩，仅仅只是虚掩着的。
就算是属于防范，也不至于到了“夜不闭户”的地步吧？
就在这几个“偷门”的马贼面面相觑怀疑其中有诈的时候，锅盖川里边忽然出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马贼，有马贼！”
随着这一声尖叫，更多叫喊声随之传来：“马贼来了，马贼来夜袭了。”
“跑啊，快跑啊，马贼来了……”
就算是发现了有人“偷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确定是马贼吧？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慌乱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头。
那些惊慌失措到处乱跑乱叫的人们，全都穿的整整齐齐，根本就不象是在睡梦中惊醒的样子。所有的这一切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一定有诈！”
六个马贼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准备示警，阻止身后的“主力”贸然冲过来，却早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到门口处的情形，也不晓得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看到锅盖川的大门已经洞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正从那边传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刘天风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兄弟们给我冲……”
急促而又剧烈的马蹄声中，早已准备多时的马贼们如同开闸的潮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在马匹的加速作用下，这段距离一掠而过，快的仿佛掠过荒漠的狂风。
冲进来了，终于冲进来了，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搅动起更大的声势，让这里的人们变得更加慌乱，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抢掠和杀戮了。
所有的这一切，全都马贼们最熟悉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