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语者 第五百八十章 假面8

    之前李冉将说起美容院的情况，用了四个字“一片狼藉”，可等韩禅真正看到这情况的时候，才感受到那个……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啊，一楼都没有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能看出来这地方以前装修得相当金碧辉煌，刚进门的地方应该有一排直达顶棚的玻璃装饰屏风，现在全都碎了，只剩下架子，地上全都是碎玻璃，韩禅垫着脚跳来跳去才走进去。

柜台倒了，等候的椅子横在柜台上，背后的玻璃墙上有个撞击的痕迹，被撞碎的玻璃像是蜘蛛网，从那个痕迹的位置来看，是一个人撞在上面形成的，从碎玻璃后面，还能依稀看到那个logo，确实是杨青森的医院。

以前韩禅还听杨青森和姜美丽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他不知道杨青森有整形医院，只是听姜美丽在骂杨青森，说他用虫子帮人改变容貌，这是滥用能力，设想一下，要是每个人的脸每天想怎么变就怎么变，那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虽然很多人都在强调外貌价值是一项非常肤浅的指标，可说实话，这世界上不重视外貌的人有几个？往夸张了说，人的长相就是在无形之中影响了这个世界，要是埃及艳后没长出那样一张绝世美貌的脸，横跨欧亚三洲的强大帝国恐怕也无法建立，要不是褒姒那张冷艳的脸，西周恐怕也不会因一场闹剧灭亡。

反正，杨青森觉得回避容貌也是反人性的一种，**嘛，这是动物与生俱来的，雄鸟长得好看也是在通过容貌换取更多交配机会，不需要因为仁义道德而回避本能。更何况，现在这社会整容成风，就算没有杨青森，也会有其他方式帮她们改变容貌，无非是杨青森可以让她们不用忍受痛苦，而虫子也能获取食物。

当时听杨青森的口吻，好像是把事情理得很顺了，后来韩禅跟姜美丽吐槽过一次，说如果不是杨青森的产品出问题，也不会搞出来那么多事情，而且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不知道他一个不小心就能搞得人类毁灭吗？但姜美丽却告诉韩禅，其实杨青森很靠谱，他做这些尽可能让人类和虫子互惠互利的事情已经很多年了，以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而且真的帮了很多人，要怪只能怪他挑搭档没长住了眼，以前杨青森稳妥了好些年，那时候的搭档是韩烁之，这几年换了褚远山之后，才闹出来这么多幺蛾子，是褚远山在产品里面偷偷加料、夹带私活来做他自己的实验，直到现在，杨青森还不知道有些产品力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褚远山一死，这些都成了秘密，等到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有的是等杨青森擦屁股的烂事儿。

韩禅看着那个logo感慨了一声，同时可以肯定，这家医院应该是遭到了虫子的袭击，他眼前几乎都出了画面——一群人在虫子的追赶下落荒而逃，大厅变得一片混乱，有人想用椅子反抗追上来的虫子，谁知椅子没砸到虫子，反而是虫子跳上柜台，将人压在下面，还有人撞上了玻璃墙，将玻璃撞得粉碎。

不知道以前在这所医院里工作的人中，有多少人知道真相，小部分主要负责操刀的大夫应该知道，护士应该是不知道的，药房的人应该知道……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四散而逃，韩禅让李冉将盯着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说不定这些人里会有人知道解决方案。

“嗯，鸡道了。”

韩禅听着李冉将说话的动静有点不对劲儿，他回过头来，看到李冉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

该不会是……韩禅心头一紧，对，他一直想问李冉将来着，为什么这些人都有事儿，唯独她这张脸看起来相当正常，当时是她自己说的，她是因为脸出了问题才跑到医院来。

难不成……她是白天没事儿，只有晚上才会变？那她这毒够高级！应该……也比那些人更厉害吧？韩禅吞了口唾沫，心说她该不会有什么攻击性……吧？

“你放心，”李冉将看穿了韩禅的担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不咬人，我只是……”

李冉将说着抓起韩禅的手就往她自己的脸颊上送过去，韩禅心头一紧，手也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他想到之前李冉将给他形容的那种溃烂的感觉。

但等到韩禅的手真正碰触到李冉将的脸时，之前的恐慌被疑惑给取代了。

李冉将的脸没有烂，不像她说的那些女人一样，皮肤变成了黏糊糊的烂肉，但她的脸是硬的，好像玉石一样，透着冰凉温润的触感。

“你摘下来让我看看？”

韩禅想去摘李冉将的口罩，她飞快退后一步躲开了，说什么都不让韩禅看，“你看我干嘛？还要不要找办法了？”

李冉将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甩开韩禅，快步走到了电梯前面。

这电梯相当惨不忍睹，少了一半门，像个换牙的孩子，两人进了电梯，透过那半扇缺失的门，直接能看到楼板，穿过楼板，韩禅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缓缓升上二楼，视线与地面齐平的时候，他和趴在地上的一坨虫子对视，那虫子好像发现了他，但是对韩禅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它们好像只喜欢那种腐肉的味道。”李冉将给韩禅解释着，当时她将手指按在玻璃门上，虫子立刻被吸引了，可当她换了只手，那些虫子就没了反应。

韩禅松了口气，至少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他看到地上一坨一坨都是李冉将说的那种牙齿长得像七星鳗一样的虫子，在地上爬行的时候沾满了灰尘，黑乎乎地卷在一起，就像一团团头发。

这让韩禅想到以前在医院里看到那种好像血线一样的虫子，不由得心有余悸，听说它们对自己没兴趣，韩禅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从那一坨坨头发中间穿行，李冉将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就是那个房间。”

头顶的灯碎了好几盏，韩禅按了开关，电压不稳，微弱的光线一闪一闪，两人就借着这光亮来到了尽头的房间，往那儿走着的时候，韩禅心里还捉摸着，说不定除了那种七星鳗一样的虫子之外，还会有其他虫子，那冷柜就类似正常医院的药品柜，八成种类繁多，韩禅想着就抄起地上的输液架。

哎？韩禅突然想到，之前李冉将给他讲那天的事情时，还说到输液架，是用这玩意儿将门别住的，韩禅手里这根有点儿弯曲，好像还就是这根……

如果这根在自己手里的话……韩禅抬头，就看到李冉将说的那扇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里面仿佛有淡蓝色的光亮。

韩禅摆手让李冉将别动，他自己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那扇门走去，只听到里面没有什么走动或者说话的声音，只有微弱的电流音，还有好像什么机器正在缓缓运转的声音，这声音有固定的频率，有点儿像是人的呼吸。

听了一阵，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韩禅一把推开门进了手术室。

里面的大体情况，就和李冉将描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房间一面墙上多了一样东西。

四五个巨大的圆柱体玻璃罐，里面还有淡蓝色的液体，旁边摆着不少机器，用非常复杂庞大的系统维持着一套机器的运转，而每个玻璃罐上方都有一根手腕粗细的管子，四五根管子连向同一个地方——

一个悬在半空的人。

光是这幅画面，都足够让韩禅震惊的了，更让他愕然不已的是，这个人他竟然还认识！

陈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