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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语者 第二十七章 幽灵敬老院1
上次在写字楼那次，几个同事折腾得够呛，集体请病假了。
“但我不是干那个的！”韩禅推诿，“我就是司机！”
“我给你按次数算钱！反正你也给他们打过下手，总不能看着公司口碑受损吧！到时候大家都没饭碗了！”
老板说完就挂了电话，韩禅知道，这是非去不可了。
韩禅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备箱里翻出备用药箱，里面装着各种杀虫剂，他检查一下，把箱子拎到了副驾上。
“这是什么？”
完了，韩禅忘了太阳还坐在后面，只见他捂着鼻子，显然是闻到那股味道了。
“那个……”韩禅搔了搔头，懒得和这货解释，生怕他再因为杀虫的事情叨叨叨，“别人的东西，我顺手给别人送过去，你就在车上等我，不用下来。”
单子的地址在老城区，这一片设施老旧，又都是老人，常年在家做饭，有点儿剩菜什么的，免不了招虫子。
韩禅总往这一片跑，对路很熟，他故意把车停在了较远的位置，让太阳在车里等自己，然后才拎着工具箱上去。
按着门牌号，韩禅找到了一家私营的敬老院，在门口敲了一会儿，没人来应声，韩禅发现门是开着的。
敬老院里空荡荡的，看着有点奇怪，但是明显能感觉到生活的气息。
有没喝完的水，瓶盖里还有倒出来等着吃的药片，下到一半的象棋。
包括空气里的味道。
常年不住人的房子和那种有人生活的地方，气息都是不同的。
但是……韩禅想不通，这是集体出去聚餐了？户外活动了？一个都没留下？韩禅看到墙边还摆着拐杖，这是哪位大爷连拐都不要就走了？
韩禅给老板打了电话。
“要不改天吧？一个人都没有！”
老板说这个单子很急，“上午火急火燎下的单，说是虫子一下特别多，你别管了，把药喷完就完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像模像样地抓一些虫子样本，分析一下虫子的来源和被吸引过来的原因，然后才是杀虫，杀完之后再嘱咐一下注意事项，最后安排两周后回访。
对于前面的一个步骤，韩禅的同事们其实都特别腻味——人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虫子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虫子，这都在一起斗智斗勇几千年了，非要用老外那一套来分析，多扯淡啊！
所以客人不在，韩禅也放松多了，身背药箱，手里拿着喷头，觉得自己有点像美猴王。
他按动开关刚想喷药，发现药瓶是空的。
替换装在后备箱里。
淦，韩禅气得低声骂了一句，打算回去取药剂，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在找这个？”
太阳居然来了？
他手里举着药瓶，脸色很难看。
韩禅好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支支吾吾，“啊，这个……”
“这是毒药吧。”
对虫子来说就是毒药，但是对人来说是生活必备品，韩禅不知道怎么跟太阳解释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工作嘛，那有些人就是讨厌虫子，再说你看……”韩禅指着房间，“这儿都是老头老太太，虫子多了对他们身体也不好！万一有对虫子过敏的呢？皮肤病啊哮喘啊什么的……”
“我懂了，这是你的工作。”
工作是用来赚钱的，赚钱用来吃饭，这是韩禅的生活方式，太阳知道自己没资格劝他，来到城市里后，太阳才发现这里有太多地方和山里不一样，很多在他们观念中理所当然的常识，在这里统统失效了。
太阳曾一度以为他和韩禅是朋友，觉得韩禅虽然不小心伤过虫子，但终究这人不坏。
现在他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太阳放下药剂，转身要走，甚至没阻挠韩禅，这让他有些意外，更有点儿内疚。
“哎，你去车里等我，你先别走……”
话还没说完，韩禅发现太阳在门口停下了。
他无助地看着韩禅。
原来是门打不开，韩禅暗笑，山里的人估计不用锁头，他拧动把手想帮他开门，但这么一拧，韩禅发现门居然打不开？！
他摆弄了好一会儿，汗都下来了，觉得有点丢人，但门的确是纹丝不动。
这锁头是很古老的那种，咔啦咔啦响了几声，韩禅觉得里面有哪个部分生锈了，估计要用钥匙才能拧开。
完了，那只能在这儿等着人来了。
有太阳在场，韩禅不好意思直接喷杀虫剂，百无聊赖地四处转了一圈，顺手拿下一本老版的《资本论》，发现是图书馆借的，借书日期是一九七几年，估计是借了就没还，他翻了几页，发现除了借阅记录全都看不懂。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傍晚时分，韩禅从不知道哪位老人的桌上找到一包油纸包的老式点心啃了起来，顺手递给太阳一块。
太阳不吃，也不动，垂着眉眼，看都懒得看韩禅。
“别自己个儿生闷气了，”韩禅被点心噎到了，来到饮水机前，没找到纸杯，干脆歪着脑袋用嘴接着出水口，灌了好大一口，“渴不渴？”
太阳不说话，坐得像个石塑。
但韩禅回到桌子旁边，发现放在太阳手边的点心没了。
韩禅噗嗤一笑。
太阳挑眉看他，意思是，你笑什么？
“装什么装啊？饿了就好好吃东西！别偷偷摸摸的，还趁着我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吃，你是小偷啊？”
韩禅是开玩笑，但这话有点儿激怒太阳，他没那么多幽默感，直愣愣道：“谁是小偷？”
“我不是说你偷东西，我说你吃东西，你看，那这点心要不是你吃的，怎么就没了？”
太阳看着桌子，严肃地摇摇头。
太阳不会撒谎，韩禅知道的确不是他吃的。
可是光天化日，房间里面就这么两个人，韩禅突然觉得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还能是鬼吃的？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阵夜风送进来，韩禅觉得浑身一下凉透了。
就在这时，饮水机突然开始出水，不知道谁在出水口下面放了个杯子，水正汩汩流入玻璃杯中。
韩禅头皮一下炸了，他清楚记得刚才绝对没有那个杯子！